那张嘴随着说话一开一合，每次张开都露出里面深不见底的黑水，每次闭合都升腾起一阵恶臭。

靖真哥哥只好硬着头皮，拿出如莫姐的画像，道：“今日造访确有冒昧，斗胆问一声鉴妖湖主，可否见过画上的人？问过究竟，我们自然会离开。”

湖面上的眼睛转动了一下，转而闭起，“我凭什么要告诉你这些事情，我是妖，你是上仙，就能妄想命令我吗？！”

靖真愣在了原地，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鉴妖湖主诡异莫测，软硬不吃，的确不好对付。

我灵机一动，朝着湖面喊道：“什么鉴妖湖主，只怕真的是徒有虚名，并不知道妖界的所有事宜吧？！”

随后，我又转向了众人，笑着说：“靖真哥哥，我们还是快走吧，这湖主不知道呢。”

一句话说完，湖主的眼睛睁开，并发出狰狞的笑声，“你这个小丫头，好生伶俐，还没有人敢对我鉴妖湖主用激将法，你不怕我把你卷入湖中，吃了你吗？”

说罢，只见湖面又起了涟漪，并越来越大，靖真见状忙护住我，我却丝毫不怕。

因为我看出，这涟漪比起刚才那场风浪，简直如同毛毛细雨与急风骤雨的区别，便知道这是湖主故意吓唬我。

我壮着胆子说：“要吃就吃，我是不怕的。也算明白一件事，鉴妖湖主，徒有虚名！”

湖面渐渐恢复了平静，湖主闭起眼睛说：“罢了，吃了你这个凡人丫头，只怕外面的小妖会从此真的以为，我执掌不了这些妖族的历史，在妖界不足一提。趁我没改变主意之前，你们走吧。”

靖真连忙说：“可这画像？……”

“哼，不是我推脱，画像中的人根本未在妖界入册！所以我这湖底沉入的记载里，没有她的样子。”

湖主说完，将面孔没入湖中，不再言语，湖面又恢复了来时的平静模样。

我们不禁有些沮丧，白白看着一个小妖丢了性命，还是一无所获。于是各人默默无语，离开了鉴妖湖。

……

走了一段路程，仍是毫无收获，且越走越偏，别说寻找如莫姐了，就连一个小妖也看不见了。

靖真提议说：“我们不如先回去吧，以后再四处打探消息。”

可是杜幻儿却摇摇头，坚定地说：“不能放弃，我从镜花水月中明明看到如莫姐堕入妖界的。妖界不是只有鉴妖湖主说了才算，没有在妖界入册，不等于不在此处啊。”

提起镜花水月，我不由得想起当日我们在仙界天池的情景，我们都看到了自己的过去，那都是内心最向往的事物。所以，镜花水月不会有假。

我忍不住看向了靖真哥哥，等待他来做这个决断。

此时靖真也恰好看向了我，“雪儿，当日我们和幻儿都在天池，我们好好回忆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让如莫姐就此离开呢？”

我们三人陷入了回忆中，一遍遍想着那天发生的事情。

那日如莫姐在镜花水月中看到的情景，是她和靖真在人间相依为命的日子。

仔细想想，当时如莫姐的眼睛水波盈盈的，面庞泛出一丝红晕，当时的她是心怀感动，并对靖真哥哥有些依恋的啊。

杜幻儿突然问我：“雪儿姐姐，你再好好想想，在你掉下天池之前，都有谁站在你身旁？”

我努力回想，当时我捧着靖真的脸，虽然旁人看起来好像是靖真推的我，可我明白，他的手掌并没有用力。

而且事后我腰腹受了些轻伤，显然是有人幻化了五彩霓虹，遮住众人眼睛，在背后偷袭了我。

而站在我身边的，就是皓蓝风和杜如莫了，难道是风妖大人推我掉落天池的？

不，不可能的，那天皓蓝风明明还舍身救了我，想要带我去神域，我也从来没有怀疑过他。

那么，就是如莫姐了，可她是我的亲姐姐啊？为什么会希望我坠入鬼界轮回呢？……这一点我始终没有想明白。

我转向靖真哥哥问：“在我掉落之后，你有没有看到什么呢？”

靖真摇了摇头：“雪儿，我一见你掉下去，生怕救不了你，就想紧跟着你跳下去，却被如莫姐拦住。”

这句话让我心中泛起了一层暖意，靖真哥哥果然对我情真意重。他当时刚刚得知真相，那么痛苦，却还是想着要如何救我，甚至不顾自己的安危。

我走过去拉起靖真的手，他仿佛感受到了我的心意，也用手心的温度回应我。

我告诉幻儿，“看来那日推我坠入天池的人，是如莫姐姐无疑了。”

杜幻儿沉思了一会儿，自语一般说：“如莫姐推了你，然后离开了我们，再堕入妖界。这些事情意外重重，可是又好像提前设计好了一样。她一离开，就如同人间蒸发了一般，看来是当即就入了妖界。难道……她早就知道入妖界的法门了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