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功夫,顾诏就熟悉了班里的同学,他本来就比较引人注目,很多从地方上过来的干部果然都在猜测顾诏有多深的背景才能在央党校来一次插班,故此和顾诏借故攀谈的人不少,顾诏也是来者不拒,沉稳作风让大家不由刮目相看,纷纷刻意结交。当然,顾诏的背景究竟是什么,他是没有说出来,这里也没有兰东的官员,所以顾诏在众同学眼中,身份背景都是谜。
事实也不出顾诏所料,这个班里确实有西陲的官员。顾诏要去的纺山县,隶属西陲省云密地区。这位进修的同志叫郭津才,岁数也不大,四十岁冒头,过年之后就要担任云密地区首府云密市的市委书记,跟顾诏虽然没有直接上下属的关系,但地区那边他肯定是常委,必要的时候也能说上话。
当然,尽管党校为人际关系提升了很大的帮助,党校同学也是有着一层情谊,但还是要再往后处着看。
花花轿子人人会抬,如果不知道轿子在哪里,那可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顾诏刻意结交,郭津才也顺势而行,在假期的时候,顾诏便请郭津才吃了几顿地道的天都小馆子,两人关系非常和洽。
终于,在临近过年,党校这一期学员毕业,顾诏为郭津才摆了送别酒席,两人都喝得有点高,顾诏这才稍稍透露自己的情况,明年将会去云密地区纺山县履新。
郭津才拿酒杯的手明显停顿了一下,随后带着微微怪异的口吻问道:“正职?”
顾诏摇摇头,他上副处,应该不会去纺山担任正职,就算是第一副书记的机会也很小,差不多是个常务副县长。
郭津才这才长喘了口气,将酒一饮而尽,长叹一口气说道:“老弟啊,我托大叫你声老弟,冒昧问一句,你去纺山,是家里的意思,还是自己的意思啊。”
顾诏一听这话有事,微笑着帮郭津才倒上酒,说道:“是我自己的意思,准备出去历练一下。整天在天都,也是没有意思。”
郭津才沉吟了片刻,这才有所保留的说道:“纺山那个地方,水有点深。”
水有点深。顾诏总算听到了一句可以参考的评价。他跟郭津才的交情还没到那个份上,郭津才能说出这样一句话来,已经很够意思了,这也是有酒精的作用在里面。顾诏没有执着的去问怎么深,又深在哪里,那就是为难郭津才了。
他点点头,说道:“嗯,就是下去看看,长长见识罢了,不掺和里面的事。”
郭津才也懂得,顾诏这句话蕴含的意思。不掺和里面的事,那是别惹到顾诏,要不然这位天都城的**子弟,恐怕也要跟对方拜拜腕子。他忍了忍,还是没有忍住,又说了句:“纺山本土干部工作的气氛很浓烈啊。”
工作气氛,说白了纺山就是本土帮的天下,外来户到这里,就好像龙入浅滩,丝毫大动作都做不开。顾诏感激的举起杯,对郭津才说道:“郭书记指点之恩,感激不尽啊。”
郭津才呵呵笑了起来,纵然借酒提醒顾诏,他又何尝没有自己的心思,最起码顾诏这条线已经被他挂上了,无论到时候纺山那边发生什么变故,顾诏断然没有恼他的意思,这香火情算是有了,对于他来说,也为自己拓宽了下人脉。
郭津才也端起酒杯,笑道:“算什么指点啊,纺山的情况等你到了地方就会知道了。他们最近在发展矿产矿业,很有看点,很有看点啊。”
两人喝过之后,顾诏这才旁敲侧击的打听,看看郭津才有没有听说过刘艺州这个人。按照顾诏的设想,坐到郭津才这个位置,普通老百姓他应该不是很清楚,也就是碰碰运气。谁想到一说刘艺州,郭津才竟然听说过,感叹道:“老知青了,上山下乡那会儿去的纺山,好像是个搞地质的。不过啊,命不济,自从老婆死后,他就神神叨叨的,进过两次精神病院,听说还没有好利索。”
不管刘艺州怎么样,郭津才能听说这个人,本身就有点不对头。顾诏笑呵呵的说道:“这还是巧了,从外地回天都的时候,在火车上竟然也听人说起过这个人,我就是胡乱问问,竟然还真对上号了。”
郭津才苦笑道:“这个人啊,还是别沾上为好。他脑子有问题,只要当官的,他都要上告,别说纺山县,就算云密地区,上到书记,下到一般办事员,只要被他看见,都甩不开。”
顾诏顿时笑了起来,说道:“那我去了纺山,可要小心规避着,这种人最惹不起,跟他讲不上道理。”
郭津才点点头,道:“谁说不是呢?这家伙不但动嘴,还动手,听说纺山县副县长耿自谦和矿务局局长马文善家的窗户,就被他砸了好几次。”
砸人窗户?老耿,老马?
顾诏的眼睛瞬间变得深沉起来。</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