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已起了疑心,阴太后自然要抓住一切机会,尽可能从寒冰的身上找出这一疏漏所在,至少是瞧出一些端倪。
于是,她故作好整以暇地端起那只放在身旁案几上的茶盏,喝了一口早已凉透的残茶,又慢慢地将它放回原处。
然后,她才徐徐地开口问道:“你放这把火的目的,真的只是为了本宫的一个亲口承诺吗?难道你就没有想到,留下了本宫的一条性命,其实也就等于是给了本宫一个机会?我可以现在就命人杀了你和你的那两个同伴!”
寒冰不由冲着她龇牙一笑,道:“太后是打算动用那些埋伏在寒香阁外的禁卫军吗?只可惜此刻他们都在忙着救火,怕是没有工夫再去开弓放箭了。”
说到这里,他又故意露出了一脸愧疚之色,可口中所说出来的话,却是充满了一种幸灾乐祸的味道,“太后也许有所不知,后园中的火虽然还没有烧过来,但你老人家的寝殿之中,却又多起了一处火头。
如今,应该有一半的寝殿都已烧起来了。若不再多加派一些人手去救火,恐怕整座寝殿都要保不住了。
所以,我便擅自做主,没有让你身边的那位紫薇姑娘去打扰别人救火。此刻,她正在这座宁心轩的屋顶上睡得香甜,想必早就忘记去向禁卫军传达太后那道下令杀人的口谕了。”
阴太后的面上虽然竭力保持着镇定,但声音中多少还是透露出了一丝惊惧,“你是如何知道这些的?”
寒冰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讳莫如深地笑了笑。
阴太后知道此中必有古怪,自然不甘心就此放弃。
“本宫不信你能未卜先知,定是有人提前向你泄露了本宫的计划。”
她一边出言试探,一边微眯着眼,仔细观察寒冰的反应。
没想到寒冰居然真的点了点头,道:“既然太后已经明察秋毫,那我也无需再多加隐瞒。其实早在昨日,我便知道了太后准备调用禁卫军,在寒香阁中设伏的计划。”
阴太后的眼中不禁寒光一闪,继续试探着问道:“难道是紫薇?”
寒冰竟又极是痛快地点了点头,“当然是紫薇姑娘!昨日在松风楼,她已将太后所设计的这一切全都告诉了我。
起初我还不敢相信,以为这是太后所施的诡计,想借紫薇姑娘之口,将我就此吓唬住,不敢进宫来见湘君姐姐。
但后来,我听紫薇姑娘说得极为诚恳,最终还是选择相信了她。”
“能够让狡黠多智的寒冰公子相信,实属不易。不知紫薇那丫头究竟都说了些什么诚恳的言语,方才打动了你?”
阴太后的语气听上去平淡无奇,脸上的神色也是一片漠然,可眼中的那一丝精光却越来越森冷逼人。
寒冰却似乎根本没有注意到阴太后的态度,犹自在那里叹息了一声,道:“‘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紫薇姑娘之所以会这么做,皆是为了那个沈云鹏。
她是打算用这个消息来与我交换沈云鹏的一条性命,求我在明日的天桥决战中,对这位统领大人手下留情。
如此多情的女子,如此真诚的倾诉,又怎能不令本公子生出恻隐之心呢?”
“哼!”
阴太后终于忍无可忍地冷哼了一声,“你以为本宫会相信你这些拙劣的挑拨之辞吗?紫薇若真是想救沈云鹏,何不今日就让你死在寒香阁中,又哪里还用等到明日,让你去天桥上逞威风?!”
谎言被当场拆穿,寒冰这小子不但不觉丝毫尴尬,反而冷笑着回敬道:“既然明知是挑拨,太后又何必要多此一问?恐怕还是在你这位主子的心里,已经对那位内卫司的总司大人起了疑心。
话又说回来,你真的以为仅凭那区区几百名禁卫军,便能要了本公子的一条性命?想必是你太后老人家在这宫里呆得实在太久了,早已不知外面的天地之大,能人辈出。
当初那个独笑穹,尚能在大裕禁军的包围圈中得以脱身而逃。本公子的功夫只在他之上,而你北戎禁卫军的本事又绝对是在大裕的禁军之下,又凭什么能够困得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