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连衣裙是她去年砸了大价钱买下的,平时舍不得穿,只等到重要的场合才会拿出来穿上。
对她的这样的死宅死宅,没有朋友,缺乏交际的女人来说,所谓的重要场合不外乎就那么几个:婚礼、葬礼和相亲。
对一个年介二十六岁,没有男友,没有成家的女人来说,已经开始被划入了大龄剩女的队伍。
所以,对安乐来说,穿上这条裙子一般只说明,她今晚又需要去相亲。
在二十四岁之前,安乐从未想过用相亲的方式来寻找自己未来的另一半。
在心里,她对相亲这种形式是非常反感的。
有一种莫名的耻辱感,就像货物一样被人摆到了自由市场的摊床上,被人以挑剔的目光,评估,挑捡。
可是,她过了二十四岁之后,即使不甘,即使心里还是有一种莫名的耻辱感挥之不去,却仍不得不将自己摆上了摊床,让别人挑挑捡捡,评头论足。
刚开始相当的不习惯,与相亲对象见了面,脸红脖子粗,都不知道要开口说些什么好,只傻愣愣,木手木脚。
相完亲,面对介绍人的询问,也不知道该样回答,即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好感,也不知道该怎样拒绝。
那时,她还在想,也许就在不久之后,就可以找到自己的意中人,再不也用忍受这种名为“相亲”的折磨。
可是,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从二十四岁开始相亲,到现在已经二十六岁快奔二十七了,仍在相亲的市场上徘徊不去。
她也从这个市场上新手变成了老鸟。
她也开始明白,在这个看似温和,实则残酷的市场上,考验的不仅仅是耐心,更是脸皮和自尊。
每一次的相亲,都是对彼此自信心的一种打击和折磨。
而且,这个市场其实还是跟自由市场有很大差别的。
比如,你去菜市场买鸡蛋,买西红柿的时候,肯定都要挑个大的。
可在相亲的这个市场上,这条规则可就不再适用了,而且恰好相反,人们都喜欢挑选那些苗条,细瘦的。
安乐这个大个的苹果显然很不受人戴见。
可是,再不受人戴见,相亲还是要继续下去,自信心也还是要继续的被打击下去。
下了班,安乐回了家,父母都不在家,大概都在还在工作。
其实,父母亲都已退了休。
但是,为了早日可以实现买房的心愿,两人不得不各自打零工攒钱。
父亲在租房附近的小学做守卫,今晚是夜班。
母亲在附近的一家小超市卖货,工作倒还算轻松,但是工作的时间极长。
看着父母那苍老疲惫的身影,安乐心里总是感到了一阵阵的愧意,如果她能争气一些,他们也不至于这样的劳累。
离约会的时间已经有些紧了,安乐忙按下自己心里的感慨,匆匆换上了一件看得过去的衣服,将自己尽量收拾得精神一些,赶到了约好的冷饮店。
只看了一眼,安乐就觉得今晚再次没戏。
据介绍人说,这个叫王杰的男人今晚二十八岁,在一家公司做推销员,身高一米七二。
可是,眼前的男人看起来已经超过了三十五,身高也绝对没有一米七二——对这一点,安乐有着非常丰富的经验,目测的误差最大不会超过1.5厘米。
安乐敢断定,这个男人的个子撑死也只有一米六六至一米六七。
年纪大,个子矮,瘦小枯干,头顶已经开始秃顶,这让他的年纪看起来还要再加上三岁。
安乐觉得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们倒也般配。
比如身材,她的体重大概正好是他的两倍。
开了口,安乐又发现这男人的另一个毛病。
不知是不是过于紧张,王杰说起话有些微微的结巴,但是,却很喜欢说话,一直在吹嘘自己怎么怎么能干,认识行业里的什么什么人,有什么什么样的朋友。
结结巴巴,却洋洋自得。
这是一个必须靠他人的身份为增添自己的自信的男人。男人似乎对她也不太满意,在谈话之中,不时以明显挑剔的目光对她的脸和身材上上下下的扫来扫去。</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