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是李爽用大话吓唬这些弃家出逃的苦哈哈们,刚才他随意进几家院子看了看,见有的人家几个人占着很宽敞的几间房子,而有几户人家却十几口人没地方呆,聚在院子的角落里。并且这些人进了别人的房子后,为图方便,房前屋后的树木什么的被他们砍了很多,甚至还有人把主人家的一些家具劈了烧火。当时李爽心里就很不爽了,这一下涌来的百姓好几百口,什么样的人都有,如果没有一定的组织,不给定上些规矩,且不说以后反贼来攻,只怕这些百姓们就会先相互打起来的。
“大家现在借居的房子,主人都是我们的街坊邻居。他们和大家一样,看见反贼来了,因为害怕,不得已弃家出逃的。但是大家在主人家的房子里都干了些什么?且不说乱扔垃圾,随地便溺了,一些人连主人家的花草树木都砍了,更有甚者,劈了主人家的家具当柴烧。试问,那家具如果是你自己的,大家舍得砍了烧火吗。我们是城里的百姓,而不是随反贼涌进来的辽东饥民。但是,我看有很多人连那些辽东饥民都不如。我家的绸缎铺子,现在就收容着一族辽东饥民,人家不但对家里的所有物件象主人一样地珍惜,保护,而且有一颗感恩的心。可是我们大家现在住着别人的房子,在内心感激过主人家么?大家是不是觉得自己家的房子被流民们残害着,心里觉得不平衡了,就这样随意地践踏借居的房子来出气?”
李爽的话说完,那些老百姓们一个个都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他们住进别人家的房子后,很多人确实想着,反正这房子他们不来住,迟早也会被反贼们过来残害的。在心里早已把这些房子当成了无主之物,想砍伐就砍伐,想劈家具就劈家具。甚至有人把主人家没来得及拿走的一些小物件,也光明正大地塞进了自己家的行李当中。还有人猜着主人家是不是有什么宝贝顾不上带走,藏在自己家的什么地方了。有了这想法,就不免会翻箱捣柜,翻梁看瓦,挖土掘地了。好好的房子院落被着样一折腾,早就是满目苍夷了。
这些人被李爽这么一说,顿时心里不好意思了起来。李爽就让韩家的管家派上两个伙计,再从进来的百姓中选出了三四个机灵持重的人来,对进来的这些百姓的粮食物品进行了登记。大家住的房子,也进行了调整,让占得多的人家退出来些房子,再安排男女分开居住,这些一调整,各个院落乱哄哄的善顿时好了许多。
粮食收住上来后,让每一院落选出一位负责人来,每天根据人口的多少分配粮食,再以每一院落为单位,分别安排人员煮饭。
把百姓们的事情安排好后,李爽就去检查两处街口的布防来。布防很简单,就是在街道拐弯的狭窄部位连续磊了五六道障碍,两边再用木头各搭了一座箭垛。反贼们没有什么攻代设备,李爽这边能找到的东西也很少。所谓的障碍也是最原始的,用麻袋装上泥土磊起来就是了。
这个时候天已经黑了很久了,两处障碍跟前都点燃了一排大大的牛油火炬,站在这些火炬下,近处能看得很清楚,得街面远处就看不清了。李爽就让把那些移到障碍前边的街两边,大家都不明白李爽的意思。等把火炬移好,才发现前边二三十步的街面被火炬照得亮堂堂的,万一有反贼想夜间摸上来,远远就会被发现的。而障碍这边,刚才被火炬照得老远就能看得清清楚楚,这地儿却是一片漆黑了。…,
蓟州的形势现在非常的微妙,说州城沦陷了吧,反贼们只是占了府衙,绝大多数街区并没有被反贼控制。要说没有失陷吧,府衙却被反贼占了,城内涌进了上万的饥民,守备营的一百多官兵仅能自保,却没有能力去府衙那边去平乱。而城里的百姓,被涌进来的饥民们给吓怕了,纷纷离家躲藏。离了家的城中百姓,又没了约束,也就演化为流民了。甚至城中一些闲汉无赖也趁机打砸,普通百姓觉得自己的家被占了,东西被抢了,心中的愤怒无处发,又去抢别人。
李爽知道城中的这种无政府状态持续的时间一久,不但反贼那边会有新的变数,就是城中的闲人无赖,也有可能会和反贼合流,更有郭药师,董小丑,这些一时豪杰也不知道会不会到这蓟州来。但是蓟州城的这点兵马,目前也只能保住粮草库不丢,而目前饥民和反贼间也还没个明显的界定,如果冒然平叛,会把饥民也逼成反贼。稍稍放宽松一点,只要盯住反贼,不让他们迫胁饥民,那些辽东饥民们吃饮了肚子后,自然就没了作乱的念头了,再从饥民中找些人出来进行游说安抚,这样反贼们就势力单薄了。
李爽在韩家组织布防,和几个人高谈阔论的时候,反贼们自然也没有歇着。在王守亮的游说下,到下午终于聚集了七八十个流民头目来。这些人能过来,就知道他们既然昏头昏脑地攻进了蓟州城,还抢占了府衙,就除了逃跑或造反到底这两条路外,再没有别的路可走了。他们从辽东一路跑过来,已经走了上千里路了,实在过够了逃亡的日子。在以前逃亡的时候,虽然过得苦,总还有个官府安排地方就食的路子,现在攻占了蓟州,哪敢再与官府照面啊。想来想去,除了把反贼一做到底,实在没有别的办法了。
王守亮的口才还是不错的,等人差不多齐了后,就给大家分析了这番道理,这些没有退路的流民头领们终于下定了决心来。大家都知道造反不成是要杀头的,这个造反头子也没人抢着当,并且也知道自己即使去抢,大家也不会服气。张二郎带头杀官兵,带头闯城门,再带头攻府衙都是大家有目共暏的,他也就自然而然地被大家推举为头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