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两个见我英语书没有?”料不到对方这么老谋深算,他们这么做,无非是想气势上压过我们,我立马抓住机会,明知故问地道,想看看这二人如何答复。
“没有!没有!”二人忙着摆手说到,撒了慌而脸一点也不红,不愧是道上高人。
他们的反映在意料之中,我便骂道:“他妈的,谁这么不要脸,这么小小年纪,就学会偷东拿西了,真不是好东西。长大了也是做狗贼的料。”
“就是就是!”二人终于脸上挂不住了,虽然仍笑着应我的话,却都显得不自在起来。还好现在数学老师已经走进教室了,他们都转过身去了。
数学老师是一位姓王的老头,四五十岁年级,极瘦,面容皮包骨头一般,说话抑扬顿挫,据说是个什么主任,但究竟是什么主任,我一直就没弄清。因为不是我们班主任,我就更没道理拿自己丢书的事去烦扰他了。
中午课结束了,大家都急着匆匆回家吃饭,我就没什么机会开始自己的骂人大业了。
下午开始,只要二李在场,我就骂不绝口起来。二李不是二呆,没可能老老实实呆在座位上听骂,所以一有机会就逃得不见影儿,而我也并不气馁,只要看见他们回来,就开骂起来。
如此过了几节课,第二日下午,李亮终于耐不住了,在我正骂的口干舌燥之时,忽地转过头来,脸上已没了笑意,急急得道:“你不要骂了!”
笑面虎不笑了,我心里突突地跳起来,不知如何自处,东伟在一旁说:“他骂人偷他英语书。管你什么事?”
“你说管我什么事?”李亮轻蔑地扫了一眼东伟,“他天天骂,你不嫌吵吗?我是来学习的,不是来听骂的!”
“谁偷了我的书,才会难受!想不挨骂,就别干坏事!”我一字一顿道。李亮瞪了我一眼,目光中大有深意,也不接话,起身走了。
“谁偷你的书谁挨骂没错,没偷你的书也得听你骂啊。其他人都是无辜的。”李洪飞口气淡然。抛下这么句话也跟着去了。
“小心他找你的事儿!”红伟看出了什么,东伟自个儿出去玩了。
“怎么找我的事儿?”
“废话,像他这种人。肯定天天打架,你惹上了他,小心挨揍!”红伟说完便去了。
这时柳咏又走了过来,对我说到:“你去跟班主任说说吧!”
我也正有此意,只是对班主任尚不熟识,还不知他会有什么反应。因而举棋不定。
“你跟我一起去吧?行吗?”我反问柳咏道。
“嗯!”他点了点头。答应了。于是由他挽着胳膊,我们二人去学校前排房间走去。那里是老师们的办公室。
班主任叫刘锋,吃的肥头大耳、膀大腰圆。满脸福相,脑门儿阔而发亮,眼睛大而多神。记忆中在他的终于在班主任门口碰见了班主任刘锋,我鼓足了勇气,急急忙忙对自己说道:“刘老师,李亮跟我操事!”因为紧张,我竟口不择言地说了粗话,不过想想这话却正合意,如若文绉绉的说什么“找我麻烦”之类的,反而更不恰切。
“跟你操事?”刘老师反问着,却不停步,眼睛望着别处。他的学生更加慌了,场面有些难堪,我只顾发呆,也不能如愿把英语书丢了的事儿说给他听,还好这时柳咏把我拉走了。我们又在校园里溜达了一会儿,仍然是柳咏挽着我的胳膊,说起话来对着我的耳朵,那种柔柔的气息,温婉如春。难怪以前的老同学都戏称柳咏“假妮子”,假若给他留了长发,穿了女装,绝不会有人怀疑这是一个漂亮女孩儿。而且他惯会打毽子、跳绳之类女孩子擅长的活动,为人也心细如丝,待人体贴入微,成绩也一直不错。记得五年级是选三好学生,在东伟的怂恿下,我就填的他的名字,当时因为不熟悉,我还写成了“柳荣”,在东伟嘲笑了一番后,才改成了正确的。
等我们走回了教室,李亮走过来拦住我笑着说:“你跟刘老师告状了吧?”
我吃了一大惊:这家伙怎么知道?
后来听说,原来刘老师听了我的话后,就直接走到窗户那儿,隔着窗子对着教室里的李亮说,叫他不要再跟我操事了。原来班主任就是这么处理事情的,我简直怀疑他们有没有什么亲戚关系了。反正我的英语书是彻底找不着了。
第一学期在腊月24结束了,在这个人们所看重的大年里,活动不外乎老一套:三更起,爆竹响;天刚明,拜年忙。好吃好喝,大鱼大肉,上上坟头,走走亲戚。诸多繁文缛节,是我所讨厌的,就再没了幼年时年关的快乐感觉。
开学的时候,正是长春街头唱大戏的时候,这是一年一度的重大活动。正月14我们开学报了名,15放一天假,16正式上课。这是老师们精明,学校旁边街上便是戏台,锣鼓喧天,热闹非常,学生们即便老老实实呆在教室,也是无心思学的。
长春正月十五的热闹,儿时记忆犹新:一般是街上南北各一台大戏,遥相呼应,互为竞争。在我看来,两台戏班其实也没什么区别,都不过是红装素裹、花花绿绿,吆五喝六,拿腔捏调,反正我是半句词也听不懂得,只不过看着那台上红男绿女,浓妆艳抹,倒也十分俊俏,而锦绣华服,飘逸灵动,却是令人艳羡了。戏文多是些陈年老戏,也只有那些上了年纪的老人听得津津有味,对演员们评头论足不已。
此时放眼望去,到处都是黑压压的人头,挤满了大街小巷。街旁尽是买卖摊子,堆砌的没一点空袭,人们只能随着人流被动涌动,热闹的过分。
有时人群中也会有真的好戏看,远远看去,只看到一群人吵吵嚷嚷围做一团,近了才知那里正发生着武斗。只见棍棒翻舞,刀斧闪耀中,鲜血迸流,人声沸天,那时只有赶紧撤离,远远离开那是非之地的份儿。
十五那天,我为是否赶会犹豫了一番。本来那戏台上的喧闹是吸引不了我的,对那华美的人物衣饰倒有些期待,但是一想到走那么老远路还要在人群中拥挤折腾,就又泄了气。于是又懒懒的不想去,而在家又实在没事可做,只能无所事事。